在我的过去里,也不完全是一些迷迷糊糊却又很刺耳的东西。
曾经,我在那个囚笼里有过奇妙的相遇,一个名为〔房间〕地方。尽管只是持续了半个月的光景。
那是在受到否定的半年前,貌似是冬天或秋天。这是我根据水泥墙面上的窗户所猜测的。
虽然被一堆木板钉住了,但那个被我名为〔世界之眼〕的洞口却时常会给我带来对外界的遐想。
没有了燥热的风,刺眼的光线也逐渐减少。应该是快临近冬天了。
最近那些家伙也应该快送来棉被和棉衣了吧。看着门下一扇像狗洞一样的窗口,我想道。
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东西,只是觉得冬天的一些汤或许味道会很好。
〔吱呀〕
然后在那一天,照常被打开的洞口却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。
不,应该说是一个人类。
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可爱的小裙子,头发也长长的,并且从一进来就开始哭着叫〔爸爸,妈妈。〕什么的。
烦死了……虽然这么想着,我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。
已经很久没有和人类对话了呢……
“这里没有你的爸爸妈妈哦。所以,请不要哭了。”
“嗯?你是谁?”
暂时停止了哭泣,她有些害怕看着我。
“我……”
我是谁?
这个问题很简单,但是却让我不由陷入了思考。
论物种姑且还是人类,只不过像是野兽一样被圈养起来罢了……那到底算什么呢?
想来想去,我觉得很麻烦……于是,选择了更为直接的方法。
在我的书桌上立着一面镜子,虽然不怎么干净,但此刻我还是通过特殊的反射看见了黑暗中的自己。
一个用双足行走的家伙,衣服很随意地穿着,苍白的脸庞看起来就像是个十足的野人。
这算什么?
“呜呜……爸爸……”
此时,对面再次传来了哭声。
呀……不好。
又自顾自地陷入了这种无聊的想法中,毕竟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呢……所以对时间也没什么观念。
那么该怎么办呢?看着那个坐在地上一直嘤嘤嘤哭着的女孩子。
我突然走了过去,摸了摸她的脑袋。
“好柔软……”
那一刻,我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想。并且在后来莫名沉迷上了摸头。
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杀必死吧……
“嗯?呜……”
那个女孩抬起了头,泪汪汪的眼睛呆呆地看了看我。然后,立刻扑进了我的怀里。
“呜呜……这里好黑……好可怕……”
原本只是想用书本上那样驯服宠物的方式,但没想到却产生了这样的奇妙效果。如果摸肚子会怎么样呢?
不过就算这样想,我还是搂着她不断“好了,别哭”地说着,同时也摸了摸头。
感觉来了个有趣的家伙,呵……
在这种双重模式下的安慰,那个家伙很快就安静了下来。小孩子还真是好哄。
“话说,怕黑的话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呢?”
而且她又是谁?为什么会在这里?
“嗯……因为一个人很无聊……爸爸妈妈又不陪我玩……所以……”
是因为这个原因吗?所以就一个人找到了这里?
嘛……按照这种思路,的确就能解释了。
“但是……”
我瞥了一眼那扇熟悉的房门,又看了看她。
外面又是什么样的呢?
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的我,甚至有点羡慕起了这个家伙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吗?”
“对。”
“我叫……七濑遥叶……”
这么回答着,她突然朝我笑了一下。
“呃……”
那样纯粹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,真是耀眼得可怕……使我不由侧过脸去。
我似乎不配看到那种东西……
“怎么了?”
“不,没什么……七濑小姐是吗?”
“嗯。”
我重新将视线转了过去,却发现她正一脸认真地看着我。
视线是那么的温柔,明明刚才还哭成那样……这使我有些疑惑,不如说是害怕。
该如何去面对……
“怎……么……了?突然那个样子……”
“我可以叫你哥哥吗?哥哥叫什么名字呢?”
“我吗?凯恩克·须泽。”
虽然听起来像是外国人,但其实只是个混血儿。拥有灰白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。
似乎是遗传了父亲的样子……
“外国人吗?”
七濑似乎有些惊讶,毕竟还是小孩子。
但几秒过后,她却说出了令我意外的话。
“怪不得哥哥看起来很帅气呢……”
“真的吗?”
“嗯。”
小孩子应该不会说慌。看着那副认真的小脸,我不禁感觉到一丝羞涩。
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情绪。
老实说,我很讨厌这个样子……灰白色的头发什么的,看起来就像杂种一样。
那时候的自己很渴望纯纯的东西,就连血统也一样。那可能是因为把自己悲凉的处境都归咎在一些其他的东西上,并从中获得自我满足。
〔因为这样不完美的自己,所以才会被抛弃。〕
然后,我们谈了很多事。
因为都是小孩子的缘故,不像现在一样需要兴趣相同或复杂的社交辞令,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说得和开心。
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友谊,不掺杂任何杂志的,最纯洁的东西。
而且,那家伙似乎很喜欢和我说话。
就这样,在这个漆黑的囚笼里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除那个〔世界之眼〕外,第二束名为希望的光芒。
直到最后一刻,我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。
“哦,好像时间不早了。”
发现洞口的光线变暗后,我对七濑说道。
“你先回去吧。不然你的父母会担心的。”
虽然我的父母从未来看过我……似乎上次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。
“嗯……好吧……”
七濑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,但还是听了我的话。
感觉,莫名地有点可爱……
“再见,哥哥。我还会再来的。”
她朝我做出告别后,小小的脸蛋上再次露出了甜甜的笑容。然后,从进来的地方又爬了出去。
“还会再来吗?”
对于这种承诺性的回答,我稍稍迟疑了一下。
对于小孩子来说,就像是个秘密的约定一样。
但再次变得孤寂的四周,让我不禁怀疑是否真的有人来过。
依旧还是这么阴暗,依旧还是一个人。
可这颗心却很暖。
我苦笑了一下。
“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证明吧……”
于是,在吃着晚上送来的饭菜时,我第一次对明天有了期待。
那时的我除了看书和发呆很少会去关注其他事物,但那天却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看着从〔世界之眼〕里映出的星空。
很狭小,但每一颗星星都亮闪闪的。
会来吗?
呵,但愿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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